周末答疑与小姐姐再聊19号文

对，这是很好的一篇战术性分析，然后你再往深层考虑的话呢，现在其实整个国资都在减速，然后压杠杆，然后减速，整个基建会放慢速度，甚至因为都是搞运动式的嘛，所以一开始减速必然会造成猛烈的踩刹车试的效果，然后可能他的这个衍生影响会很大，而不止是政策出发点的时候，他设置了一个预想的目标在哪儿的问题。

你别这么想呢，所有这种政策出台，他又不是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对不对？都是一群人在那儿制定政策，而且出台这个政策的部门，他首先考虑的是他自己眼皮底下，这是他的事儿，比如说你说财政部出台这个文件，首先就是考虑财政收支的问题，财政收支的问题，从地方到中央那条线，过去几年一个博弈的重点环节呢，就是地方上呢，就不断的强调啊自己是事权多对吧，太多的公共性的开支需要地方去负担。而地方呢，没有这部分的税源去应对，再加上要搞城市化，所以说呢，从分税制改革到现在基本上是等于是把城建这一块儿的肥肉就让地方去吃掉了，在它有需要补的时候呢，就从这块儿去补。

然后呢，地方呢，这些年呢，因为利益诉求在那儿，所以他不断的得寸进尺，那么搞出来一摊子负债，最后擦不了屁股。但是呢，你不能说是这种情况，你让他打破刚兑他就打破了，对吧。如果地方政府真的破产了，或者大量的地方政府破产了，那地方上这么多公共事务，

部门儿你还要不要维持啊？你试试一座城市的公共汽车不开了，然后自来水厂不供水了，电场不供电了，医院不开张了是什么效果？

所以说每次逼到很无奈的时候呢，最后都是中央出来擦屁股，就中央来兜底，中央对地方的债务兜底，不管是从货币层面的兜底，还是从信用层面的兜底，它的本质其实就是要扛起你的公共事务，这一块儿的开支就是你地方事权这一块儿来给你兜个底，擦个屁股。擦完之后粘蝇纸效应又出现了嘛，钱也给他了，他拿到手里边儿，他不想花出去了。所以说这几年就形成了一个怪圈，或者说最近这最近十年吧，形成了一个怪圈。

怪圈是什么？就是每次债务问题要考虑到到期高峰也好，怎么也好，要出问题的时候地方就拼命哭穷啊，哭穷的理由呢，就是我过去发明那个词儿（肉票经济学），老百姓在地方手里边儿捏着呢，那哭穷你就要给我钱，或者让我去搞钱啊。让地方去搞钱，这就是藩镇经济啦，从诸侯王节度使时期中国历史上千百年来的怎么回事儿？就是你给他特权，让他去搞权，或者说你不给他特权，但是他搞出什么事儿，你睁一只眼闭只眼，不管，然后呢，等他通过（这实际上是扩大税源吧）去卖土地，这也算是扩大税源，虽然它不是一种税（非税收收入），但它其实就是一种税。等地方扩大了这部分收入来源，所谓开源把钱搞到手了，公共事物需要花钱的时光他又开始哭穷了。为啥哭穷有用？回到之前的模式看看嘛，摸不清底数，事前报告跟时候报备可不一样。

就是说，你看那些土地财政依赖比较高的城市，他卖了这么多地，搞了这么多钱，他的这些卖地所得他又不会真的去用来百分百的，或者大比例的投入他的公共事业这部分开支，他等于是我打着“我要维持民生”的朝廷要求的六保三保这个旗号，我去卖了地，或者以这些东西作为抵押，我去发了债。然后在加了杠杆重新砸回到城市开发。然后再这么玩儿啊，变着花样的玩儿，搞了钱之后，这些钱，他的大头并没有流向六保和三保，所以说如果啊，风调雨顺啊，经济发展势头还好的年代，那么大家也就各让一步就算了，那么现在的经济形势已经不允许再让了，这是19号文等一系列改革能够落地的基本背景。

所以这个问题就很现实了，问题是现实是，第一个是虽然说是内债不是债，但到期的债你还不还对吧，你不还就违约、一违约了就是连锁反映啊，踩踏式的金融风暴就来了。哪怕他只局限在一个小范围内或者某一个市场里边儿啊进行踩踏nei也是很恐怖的。这是第一个问题，你管不管，如果你到期了肯定要还，怎么还？你要还，你就要挪账，说白了就是补窟窿啊。第二个是开支缺口越来越大，一个是教育，教育涉及公平问题，现在为什么对教育问题大家怨气这么大呢？不患寡而患不均嘛。为什么会有不均呢？就是其实不是没有资源，不是一点都没有，但是（符合预期的优质教育资源）从总量上来看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说大家就为了去争夺nei一点资源，就拼了老命了，然后衍生出来很多社会问题。

然后教育和医疗（医药费报销）这两块儿是整个地方公共事务方面开支的最大的两块，加起来是达到了大概80%，各占一半啊，有的地方教育花的多一点，有的地方医疗花多一点（看这个地方老龄化的程度）。那么你这两块儿其实都是需要政府往里面贴钱的，如果你政府不往里边儿贴钱的话，那就只能扔给市场化来解决。不管是市场化搞教育，还是市场化搞医疗，反正最后也都是闹得民声载道的（因为中国还是发展中国家大部分居民的收入很低）。最后zf钱花了还不讨好，然后呢，群众意见越来越大，影响整个社会的稳定和经济社会的一个正常的可持续发展。

那么就要求zf往里边砸钱了，是吧，你从哪儿去砸钱？你不能一边要涉及到教育医疗这种开支的时候，你这个地方你说你没钱了，卖地的时候我看你挺有钱的啊，钱呢？

那么来重新审视下卖地和以土地相关的那一部分非税收收入啊，你既然有的地方可以搞到这么多钱，现在只是缺一个机制把这些钱强制他往教育和医疗这两块儿上放，当然我不是说现在就要把钱往这里砸，而是说未来如果缺钱的话能不能把钱挪过去补缺口，现在从技术上讲，已经没问题了。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这两块儿在我们这种国家啊，你不能够交给市场化来解决的，那你就得要政府来投钱解决，跟西方国家不一样。你就往里边砸钱要砸怎么砸钱？那就等着这后边儿了，这后来往后看这两年肯定就要搞这些事儿了。然后这一块儿解决完了才是养老金的缺口，因为养老金的缺口还可以往后拖啊，他没有教育和医疗那么严峻。教育和医疗是影响你的获得感影响公平的问题了，你养老金的话，我认为它现在还只是个现在是个财务问题，是账本上的数字。你还可以往后拖啊，拖到2030年的解决都不是很晚，那个就涉及到一个国资划转的工作了。

就是养老金缺口这么大，按照现在的实际操作手段就是新人交的钱去发给老人花，然后人口拐点马上就到了，然后你劳动力的拐点早就到了，就算你后来参加工作的这些新人都老老实实去交社保，而且你劳劳动价值高是吧，你交的社保也多，你能够免强把这个账给糊弄住，也就是五六年的事儿了。五六年之内我们就能看到，就是这个社保养老这块儿的余额啊，逐渐见底啦。然后那块儿呢，就只能有国资划转，包括前两天搞那个REITs都完全可以用起来。你这么多存量资产砸在这个（基建上），你这些也是公共事业部门，它有些是能够产生大量现金流的。当然很多地方你的这一部分啊往这个基建砸下去之后，是不产生现金流的，比如说你在山里边儿修路这种东西，很显然就是亏钱买卖。那么现在这种经济形势，高铁都靠边站了，你说还修不修？贵州那种超级烂尾楼为啥要报给大家看？对吧。

但是你在好地方搞得这些投资，比如说这些城市群之间的这些高速公路收费公路，还是说是说这次拿出来的各种自来水厂啊还是电厂这些东西，你那价格是可调的，因为你基本上就是一个完全垄断的，对吧。现在电费水费这么便宜，如果你给这个电费涨个几分钱，水费涨个一两毛钱，那大家可能听着涨价是不高兴，但完全在大家可承受的范围内。你想想看，每一度电给你涨个一毛钱是什么效果，对吧，你把它打包进一个产品里面去看的话呢，对他的整个存量价值提升有多大？对他已经发行出来的，这部分的提升有多大把，她没发行出来的，这部分存量的潜在价值提升有多大。

这些东西全部打包塞一块儿，比如说我就现在做一个REITs吧，你一个自来水厂我融资十个亿的，我实际发行五千万，我场内交易的话这么点流通筹码二级市场找几个做市商就可以控场了。可以指导他的产品价格了，那剩下nei九亿五千万怎么办，比如说你让战略基金认购嘛。社保就拿个，比如五个亿划转了，国资划转了，这么一弄不就把这个账本给做平了吗？

所以你看这都是一本大账，但是这本大账里面还包含了各个部门各个行业各个系统各种人群的小账是吧，事情只能一块儿一块儿的做。落地是个难题，这次财政部发下发这个文件是财政那块儿是最关心的这个东西，财政关心就是收支平衡，未来他更多的就会可能百分之七八十都倾向于通过财政手段来解决问题了，而不是像过去的什么事情，一遇上了我就搞货币发货币紧货币宽信用紧信用这么来调控。其实搞金融自由化的好处是还给市场一定的自由度，你市场根据市场规律来优胜劣汰，有本事的人就有出头之日该怎么走怎么走，发现价值挖掘价值提升效率，这是好处。坏处上来讲呢，就是你这里边总有输家对吧，你有被淘汰的，输家如果不肯老老实实地接受游戏规则被淘汰的社会会乱的，对不对？

然后你不想他乱的时候，你想要兜底的时候，你看货币手段越都越难受，越往后你的代价越沉重，而且这实际上就是形成了对（）层面统治的一种动摇。

你要涉及土地财政这种事情，牵一发动全身对吧，你本身你财政出发点肯定是财政收支问题，但是你产生的衍生的一个效应是覆盖到哪儿，都有可能，所以说他也会几个部委一块儿都把一个一个草稿先过一遍，让大家提意见啊，很多东西涉及到原则上的问题根本就谈不拢，最后呢也就没办法了，会有那么一位强力领导站出来，然后负责，然后就强行的把。其它的声音给压下去让他通过，所以说类似这种政策出台出台了之后，你看它后续的影响快的话，可能一两年就会浮现出来，慢的话呢，四五年慢慢的也就出来了，当年分税制改革也是这样，如果你不这么乾纲独断一下的话呢，什么事儿都办不了，那就别说九四年搞分税制改革了，可能拖到零四年都改不成。

我一个大哥呢，今天早上跟我说这个政策呢，他听我聊完之后呢，打了个比方，他说，就是关于土地出让金这笔钱以后怎么办的问题，他说，打个比方呢，就是以前是自己挣钱自己花啊，你爹妈还补贴你点儿你干什么，你爹妈都不管，或者顶多事后批评你几句，那么以后呢，就是你挣了多少钱是吧，先要把钱交到你妈手里边儿，你妈在现在啊，你妈跟你说的是，你一个月交给他1万，他一个月还发给你1万。他也不管你，但是中间就过了这么一道手续了，就是你要先把钱交给你妈，你妈再还给你，这个过程等到以后家里面缺钱用的时候，那就开始感觉到为难了，所以说，一开始的时候好的改革都是润物细无声，就改了，之后改完大家感觉跟没改一样，这就是好的改革。

你改完之后感觉跟没改一样，那你就算有反对的声音，但他形不成一个反对的阻力，这个东西还能往前推，温水煮青蛙煮来煮去，就好像我说的，你现在地方事权上面开支这么多缺口，等到需要用的时候就把你这笔，钱就直接给挪走了，到时候反正从权力的这么一个游戏规则上来说，已经修改了，以前是想插手都插手不了，连你卖地到底收了多少钱都没个准数。你报备是多少就是多少，报备完了之后你该怎么用自己怎么用，事前打报告和事后报备可不是一个概念。19号文这个影响要等到以后才知道，而且肯定是城市跟城市之间区别是会很大的，不会是所有城市都是一个结果。

最典型的就比如说，因为现在每座城市啊，大体上看的收支都是有缺口的，没有哪个地方财政特别宽裕，为啥？因为你财政上多捞了钱，最后总会有人提出来把这笔钱给分了，不管是多修一个公园儿也好啊，升级升级路政也好啊，换一套通信网络等等…还是给大家作为奖金补贴发下去也好，他总会找到理由把这个钱（结余）给花掉的，所以挣再多钱都不够花，如果有结余那迟早会被上级财政给收走，战争地方的立场当然还是能（轻松地）花掉就花了算了，如果审计太严那就懒政…这是财政。

那么你这些对土地出让这个收入，这块儿非税收收入啊，你依赖程度不高的地区就是你的税收本来就很高的地区，那么以后对你的卖地可能还是不怎么管，虽然多了一道手续了，但还是不怎么管。打个比方，就是你家里面一个月挣10万，你一个月上交1万给你妈，你妈说这笔钱当零花钱随便花吧。因为你这笔钱是零花钱，随便花的性质所以你不想出去工作，你在家里边躺平了，你妈也不管你然后呢，但是呢，好歹是关心你身体健不健康啊，别的不会多管了。

但是你想如果你家里面一个月挣2万你一个月挣10万，现在反过来了，然后家里面缺钱，用的时候你说你妈会不会管你这笔钱。你说你今天比较累了，不想去加班儿了，你妈会不会逼你去996？对吧，我们只能说是跨区挪用的情况不会很多，额度也不会很大，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但是就你一座，这座城市，你自己的账，你到该花钱的时候呢，你说你这笔土地出让金，你不想按上面的意思去花，那不好意思19号文以后轮不着你说了算。该不该卖地，什么时候卖地卖多少钱也轮不着你说了算。

乡村振兴这个就更是了，就是以前为什么大家在城市里边儿筹集这些资金，不愿意往村里花，我在城市里边儿砸进去一块钱，我能给政府产生的税收拉动和一些隐含的一些利益是很多的，这笔钱砸到村里面了，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打出去就没了，尤其是在城市化早期阶段的时候，你在城里边儿花钱搞投资。你的效率是很高的，所以说过去存在粘蝇纸这种现象，你把钱往城里砸了之后，效果越来越好，越来越好，就越不想把钱往其他地方砸。挣多少，花多少，挣一块花十块很正常，所以说城乡之间差距就越拉越大。

现实不是说规定一个要把多少钱花到村里面，我下面就执行了对吧，我下面可以编1万条正当或者不正当的理由，我跟你说现在执行有困难，我不是不执行，我执行了，但是做不到按你说的那个量来执行。再一个我可以做假嘛，我可以应付检查嘛。这都是常态，不是你看见上面写过文件一个数字儿给出来多少，下面就多少，如果一切都这么标准了，大家老老实实的，那还存在什么问题啊？就不存在问题了嘛。你这里边儿还争来争去斗来斗去斗什么呢？不用斗了，对吧。

然后房地产税这个呢，我觉得上个月的传言呢，很可能是会落实的，就是会扩大试点范围，而且可能会修改一些试点的内容，主要包括闹的比较厉害的深圳，这个我觉得概率是非常大的。成都和杭州这种会不会有不知道，然后你先继续扩大试点吧，一开始一收税呢，可能跟大家一感觉，各种免征条件，一加上去之后，大家感觉好像也跟没收一样，大部分持有房产的人会觉得跟自己没关系，这就对了，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让你形成这种感觉就对了，温水煮青蛙慢慢煮去吧，最后你说全面铺开征税的话呢，那还早呢。